痧、瘴、蛊、毒是岭南和壮族地区的常见和多发病症。《后汉书马援传》载:“出征交趾,土多瘴气。”马援南征时,“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”,可见瘴气为害之烈。宋周去非《岭外代答》不仅较为详细地记述了瘴疾的壮医治疗方法,而且指出了瘴的病因病机:“盖天气郁蒸,阳多宣泄,冬不闭藏,草木水泉皆禀恶气,人生其间,日受其毒,元气不固,发为瘴疾。”宋朝范成大《桂海虞衡志》称:“瘴,二广惟桂林无之,自是而南皆瘴乡矣。”“两江(按:指左、右江)水土尤恶,一岁无时无瘴。春日青草瘴;夏曰黄梅瘴;六七月曰新禾瘴;八九月曰黄茅瘴。土人以黄茅瘴为尤毒。”两江流域是壮族聚居的地方之一。这些记载虽然不是直接出自壮医的手笔,但作者是在广西为官多年,对当地风土民情了解较多的文人,因而是有重要参考价值的。所称“土人”,当是指民间壮医。可知这时的壮医,已经知道按发病季节对瘴疾进行分类,并从实践中得知,发作于八九月的黄茅瘴,病情最童。这和壮族地区民间谚语“青草黄茅瘴,不死成和尚(按;指头发掉光)”的说法是一致的。从周去非对瘴气病因病机的描述中,也可以看到,壮医天、地、人三气同步和毒、虚致病的理论,早在宋代就已为文人流官们所接受。
壮医所称的“痧”,指患病后以出现头晕眼花,发热头痛,胸脘满闷,或上吐,或下泻,腹痛如绞,大汗淋滴,唇甲青紫,胸部或背部常透发斑点(壮医称“斑麻”)为临床特征的一类内科急症。如今民间壮医对痧症的分类已达数十种之多,而且针对主症和病因,各有不同的治疗方法。如“刮痧”、“挑痧”等治疗技法,在壮族民间广为流行,几乎尽人皆知。而究其源,早在宋代的文献中,就已经有壮医“挑草子”和针刺放血治疗“斑麻”痧的记载。
“蛊”为何物,对许多人来说颇为神秘。唐代刘恂《岭表录异》称:“岭表山川,盘郁结聚,不易疏泄,故多岚雾作瘴。人感之多病,腹胀成蛊。俗传有萃百虫为蛊以毒人,蓄湿热之地,毒虫生之.非茅岭表之家牲惨害也。”宋周去非《岭外代答》谓:“广西蛊毒有—种,有急杀人者,有慢杀人者。急者,顷刻死。慢者,半年死。”明露《赤雅》“僮妇畜蛊”条有“五月五日,聚诸虫之毒者,并置器内,自相吞食,最后独存者曰蛊,有蛇蛊、蜥蜴蛊,视食者久暂,卜死者迟速。”的记载。追溯起来,可以说壮族民间远在广宋时期,就已认识到蛊病与虫蛇毒气有关,在发病后主要表现为心腹刺痛,胸胁支满,吐血下血,寒热闷乱,腹大如鼓等,能致人于死命。在治疗上,可选用金钱石斛、古漏子、人肝藤等草药。《岭表录异》特别提到:“陈家白药子。本梧州陈氏有此药,善解盛毒,有中者即求之,前后救人多矣。……诸解毒药,功力不及陈家白药。”广州府每年都要将陈家白药作为贡品上送京城。
毒的内涵非常广泛,可以是多种病症的临床表现,更是招致百病的主要病因。唐陈藏器《本草拾遗》写道:“岭南多毒物,亦多解物,岂天资乎广无数中毒致病甚至死亡的实例和教训,使壮族先民们对毒有着特别直接和深刻的感受,并总了丰富多彩的解救治疗方法。晋葛洪《肘后备急方》记载了岭南俚人(壮族先民的称谓之一种)防治沙虱毒、瘴毒、箭毒,蛇毒的经验;隋巢元方《请病源候论》收人了岭南使用的五种毒药:不强药、蓝药、焦铜药、金药、菌药。特别值得一提的,唐《新修本草》收载了两种壮族地区著名的解毒药——陈家白药和甘家白药。据文献记载和实地调査资料,壮医和壮族民间使用的毒药和解毒药在百种以上;这在我国的民族传统医药中,应是具有特色和优势的。